給你拍拍手／一位排灣族的南京老鄉

圖／潘昀珈

若以世俗的眼光來解析一個人，他真的是挺「複雜」的。 在某些人的邏輯裡，也許就把他定位於「華人」的範疇，或者，就單純認定他是「南京人」。

參觀部落好失望 原始森林不見了

他的父親是馬來西亞的華僑，去上海時與他的母親結合，他是在大陸的南京出生的。十歲那年，父親費了很大的力氣，才將一家人自混亂的南京帶到香港定居。十九歲時，他最愛的母親過世了，他傷心過度，無法繼續待在香港耽溺於悲傷之中，只想找一個療傷之地舔舐傷口；於是，他來到了台灣。

以僑生的身分考上台大大氣物理系之後，他的人生之路並不是朝向科學家的目標筆直前進。他在學期間曾去西餐廳駐唱，想當歌手，但隨之明白自己不是那塊料；就在那個關鍵時刻，他遇到了排灣族的著名歌手芮斯；芮斯自己也沒有想到，一個很可能被烙上「南京人」烙印的人，卻因為她而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。

他，本名胡健，在芮斯的帶領下，一步一步成了排灣族的南京老鄉。

胡健是在一個反核的活動中認識芮斯的。也許芮斯的歌聲裡藏有太多的故事與魅力，胡健被感動之餘，要求芮斯帶他去部落參觀；但是，胡健好失望，因為原始的森林不見了，人為的破壞痕跡怵目驚心。除此之外，他更看到了排灣族的危機──年輕人出走到都市，原生文化隨著年長者的凋零而陷入失傳的危機……

胡健也真絕，他的失望立即被另一個強烈的意識所取代——希望。不知是誰給了他光明願景，他居然立志要做排灣族人；他的使命感就是要喚醒沉睡的排灣族祖靈，讓族人趕緊覺醒。

搞米靈岸音樂劇 推廣原住民文化

曾經患過小兒麻痺的胡健絕對是玩真的，他終於被排灣族的耆老「收養」。當他正式成為排灣族人的那一天，在莊嚴的儀式中，包括胡健自己都是身著排灣族的服裝，頭戴著羽毛裝飾；但是，遠道從香港趕來觀禮的父親卻是西裝筆挺……每當我想像那一個特別的場景，都很遺憾認識胡健太晚，未能親自參與其中。

胡健說到做到，他帶著年輕的排灣族人翻山越嶺，尋找排灣族的祖靈、排灣族的老根；他教導年輕人蓋房子，野外生火，傳唱古曲；他甚至立下了一個更為宏觀的大願，搞了一個「米靈岸音樂劇」，為的是要讓所有的台灣居民認識原住民的文化，並尊重那搖搖欲墜的原住民文化精髓。

這位無可救藥的排灣族南京老鄉說，「米靈岸」是「一種結合了語言、吟唱與儀式性的神話故事」，值此自然災變不斷的亂世，胡健希望能藉此讓人類與古老生命源頭得以連結，讓人類仍有靈力在大自然的脈動中體會到生命的真諦。

我的母親是南京人，若要套交情，我可以算是胡健的半個老鄉。不過，看到這位南京老鄉做的這一連串大事，還真的很難有顏面去沾染他頭上的光環！因此，在給他拍拍手的同時，也只能祝福他與排灣族的「米靈岸」能為世人在面對2012的不安傳言中，找到安詳寧靜的「淨土」。